郴州市北湖区鲁塘镇,为全球最大的土状石墨产地。石墨成就了当地人财富积累,但对矿山的乱采滥挖也由来以久。去年9月当地政府强行关闭了该地区所有矿井,并引入大型央企中国建材进行资源整合。
政府希望借助整合实现石墨开采由乱而治,进行石墨深加工,这个目标在引入中国建材后显得越来越近。但由于当地石墨资源已开采百年,优质石墨资源已开发殆尽,对于付出20亿元收购资金的中国建材,能否获得良好回报,当地人众说纷纭。
中国建材全资子公司中建材投资有限公司2010年在郴州投资10亿元注册成立了南方石墨有限公司,以20亿元从原矿主手中买断资源,多数矿井已经进行交接。目前,南方石墨正在大举招聘有采掘经验的员工。南方石墨还计划投资30亿元建立石墨产业园,目前尚在选址。
在整合面前,依附在石墨矿上的鲁塘镇十多万人的生活方式将发生变化,210个矿井的股东们已经拿到收购款,而众多石墨加工企业的命运如何,还在等待答案。
石墨一度当煤烧
南方石墨在鲁塘镇租有两个办公楼,其中一个就在当地较为高档的同祥宾馆,据说租期是50年。站在同祥宾馆前,可以看到西边3公里外绿褐相间的山峦,鲁塘人近百年来开采石墨和煤炭之后留下的褐色矸石,从山顶垂到山脚。这种景象,在汽车快到鲁塘镇时就能看到,部分山峰整体都是褐色的,就像人脸上抹了墨水。这里就是全球最大的土状石墨产地,供应了全球大部分土状石墨产品,并足以决定全球价格。
鲁塘街道上还印刷着支持整合的标语,一个标语写着“谁乱采乱挖谁坐牢”。街道上冷冷清清,矿山封闭,不少外来打工者离开了,剩下的多是当地居民,还有做生意的商铺老板。当地人讲,以前这里挖矿的、搞运输的、修车的、卖车的、卖矿山器械的、以及围绕矿山做后勤服务的餐饮、宾馆吸引了十多万就业者,非常热闹。出租车司机何连国说,现在生意差得厉害,少了四分之三。
郴州石墨矿脉属煤系矿脉,从临武县至桂阳城郊,矿脉长达28公里,最好的石墨处于北湖区鲁塘矿,该矿区盛产的土状石墨,又称微晶石墨,是由煤炭经过挤压等物理作用变成,所以往往和煤炭伴生,石墨的开采方式和煤炭没有区别。出于安全监管需要,当地将石墨纳入煤炭管理局进行管理。
尽管矿山已经封闭近一年,鲁塘镇的路上还撒着黑色的石墨屑,矿山下的居民区两边房子上,也被染上灰黑色。这些灰黑色造福了不少当地人,在整个郴州,鲁塘人以富裕和暴发户多著称,当地流传着众多矿山老板大分红利的传说。有十多个股东的矿井,每个股东每月就是20万元分红。鲁塘矿区每年可为北湖区提供至少2个亿的可支配财力,占全区财政总收入的三分之二,规模工业占到了全区总量的67%。
鲁塘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老镇,走出过明朝名臣何孟春,何孟春20岁时(1493年)即中进士,以刚直不阿名闻一时,曾任兵部左待郎、吏部左侍郎,死后加封为礼部尚书。鲁塘镇上多数人都姓何,郴州多数石墨老板都来自该镇,在当地石墨开采有四大家族,分别为何善友、何良舟、何国富、李文松,其中3位都姓何。据说四大家族同时拥有矿山和加工厂,垄断了出口贸易。
但在成就当地人财富积累的背后,是对矿山的无序开采。早在解放前,郴州就已开采石墨,从1950年~1990年开采比较有序,40年消耗石墨资源不到300万吨,但1991年开始,受“有水快流”思想的影响,许多煤矿企业也超深越界争采石墨资源,约300家企业在鲁塘矿区乱采滥挖石墨资源。据称2001年~2005年每年消耗的石墨资源就在200万吨左右,也有当地人称根据当地政府收到的税费计算,石墨年开采量在400万吨以上。当地官方统计,1991年~2005年的15年间消耗石墨资源2000多万吨。期间,原来一直起到主导作用的国企鲁塘石墨矿被迫破产关闭。
在当地,石墨当煤烧一度见怪不怪,但在专家看来却异常心疼,近期退休的中国非金属矿工业协会石墨专业委员会裴志翔秘书长表示,石墨是可以当煤烧,但煤却不能当石墨用,石墨消耗一点少一点。
石墨开采量远远超过市场需求,以2005年为例,市场只需要60万吨,而产量达200万吨,市场无法消化部分就当做煤炭烧掉,石墨价格也和煤炭相差无几。在燃烧上,石墨的燃点较低,其余性能和煤炭相差不多。
我国著名石墨专家、清华大学退休教授沈万慈对此深感痛心,多次呼吁保护石墨资源。沈万慈表示,如果将来天然石墨资源枯竭了,完全靠人工石墨替代天然石墨从技术上是做得到的,但成本非常高。
据悉,石墨除了可以用于锂电池、显示屏等高精尖技术领域,还是一些武器必不可少的原料,例如石墨炸弹,火箭喷管、原子反应堆等。业内将石墨和稀土相比,两者相同点众多,在国防军工、节能环保中用途广阔,都因为掠夺性开采价格不高。裴志翔表示,日本人趁国内恶性竞争价格下跌,储备了不少石墨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