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西部地区承接沿海地区产业转移，中西部地区的作坊式小企业越来越多。重庆市巴南区其龙村是典型的作坊式企业聚集地，各种服装加工企业多达上千家，吸纳工人数万人。近日，笔者深入其龙村采访发现，该村绝大多数企业厂房都是集生产、生活、仓储于一体的“三合一”建筑，乱搭乱建现象严重，消防设施缺乏。消防人员说：“这些建筑简直就是一些不定时炸弹。”
针对这种情况，当地消防部门多次对该村进行查处整治，却屡禁不止，消防安全形势没有得到明显改善。这种执法怪圈是如何形成的？如何摘掉“三合一”建筑这颗“不定时炸弹”？
“三合一”建筑成火患“重灾区”
其龙村位于高速路旁，依山而建，属于城乡接合部。由于这里交通便利，笔者在该村看到，各种四五层的大型厂房式建筑在半山腰高低错落，十分密集，许多楼房的楼顶上还用彩钢板加盖了一层或两层。楼房间的道路狭窄坡陡，有的道路坡度在４５度以上。在这些楼房的楼面上，各种制衣加工厂的招牌随处可见，大小车辆进进出出，进货卸货，往来人员众多。
一位姓王的村民告诉笔者，这些楼房都是当地村民的，一层就有几百平方米，承租的都是小工厂老板，他们主要生产加工服装，一个工厂的工人一般在二三十人，多的有上百人。
笔者采访发现，由于房屋面积有限、企业规模小，多数工厂都将房屋一分为二，大部分面积当生产车间使用，而在车间的角落、通道上用木板隔成一个个只有三四平方米的小房间当工人宿舍或者仓库，是典型的集生产、居住、仓储于一体的“三合一”建筑。
笔者深入部分厂房看到，这些厂房条件十分简陋，加工后剩下的布料满地都是，有的工人在车间里使用煤炉、液化气烧饭烧水，一些楼梯、窗户还装有铁栅栏、防盗网、铁索，没有预留必要的疏散通道。同时，车间里电线乱搭乱接、破损现象严重，电熨斗随意摆放，有的已经将桌面烫黑，地面上随处可见烟头。其龙村村委会主任王守文介绍，虽然这些楼房大多数都是违章建筑，但是一直没有人来查。”
巴南区消防支队防火处处长许宇航介绍，由于这里楼房高、密度大、人口多、消防设施不完善，再加上道路狭窄坡度陡，消防车无法通行，一旦发生火灾后果将不堪设想，“这里简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执法“躲猫猫”、工人无意识、老板不投钱
据了解，巴南区消防支队多次对其龙村进行消防检查，并要求部分小工厂整顿，但效果并不明显，陷入“反复整”“整反复”的执法怪圈。
当地村民告诉笔者，其龙村一直未发生过火灾。但许宇航说，以前在沿海地区，“三合一”建筑发生火灾造成群死群伤事件时有发生，现在随着产业转移，中西部地区这些小作坊聚集地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未雨绸缪，不能等到出事之后再行动。”
笔者近日跟随巴南区消防支队对其龙村进行突击检查，车刚进村口，一些人就盯着车牌看，并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个下午，巴南区消防支队共查封了５家消防不达标的小企业，其中４家企业老板不知去向，工人也没有生产。
由于需要业主签字确认，打电话找这些业主就花了不少时间，影响了消防支队的检查进度。
尽管一些车间里有灭火器，但大部分工人并不知道如何使用，防火意识较差。从铜梁县来这里打工的王秀英告诉笔者：“大家都住在车间旁边的小隔间里，老板包住不包吃，吃饭自己做，也是在这里。灭火器不会用，大家就想着干活，至于会不会发生火灾没想过。”
笔者随后联系上几位企业老板，他们表示企业规模小，要使厂房达到消防安全标准，须投入相当一笔资金，同时由于厂房是租的，要安装消防设施还需要房东同意。一家从事成衣拉链加工的企业老板王秀东说：“我们已经将生产车间和工人宿舍分开了，但是我做段时间可能要换个地方，也没有钱花在完善消防设施上。”
厂房标准应出台联合执法需加强
据了解，仅重庆市巴南区，像其龙村这样的“三合一”建筑集中地、小作坊聚集地就有岔路口村、桃花滩片区等四五处。
为打破“反复整”“整反复”的执法怪圈，今年春节之后，巴南区消防支队加大了对其龙村等地的整治力度，只要厂房没有达到消防安全标准就进行查封，直至整顿合格才能恢复生产，目前已经查封了１００多家。
巴南区消防支队支队长石启林介绍，整治这些火患“重灾区”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且困难重重。首先，小作坊聚集地企业多、地域广，消防部门人员有限，难以全覆盖检查；其次，整治过程中，还涉及工商、安检、规划、国土等多个部门，有些不法企业是要取缔的，但是消防部门无权，需要联合执法；再次，由于这些都是劳动密集型小企业，工人、老板的安全意识、责任意识跟不上，在厂房设置上也没有相应的标准。
“实际上，这些建筑都是违章建筑，本应拆除，但是由于已形成规模，同时又吸纳了大量的就业人口，因此我们的整治不是关掉这些企业，而是让这些企业尽快整顿合格、尽快开工生产。所以，我们现在能做得就是使这些企业将生产、生活、仓储分开，这样会大大降低火灾造成的人员伤亡。”石启林说。
要彻底摘掉“三合一”建筑这颗“不定时炸弹”，石启林建议首先政府应牵头，组织相关部门联合执法，这样可以加大违规违法成本，形成威慑力。同时，本着“生命高于一切”的原则，相关部门应出台小企业厂房设置标准，使企业主必须投入资金，让车间厂房达到消防安全标准。
